
雪花飘落,打在行色匆匆的老兵身上,他独自走在人迹罕至的林海雪原。骤然间马蹄声急,一队全副武装的日本骑兵呼啸而过,老兵慌忙藏在路边。待骑兵远去,老兵重回路上,被地上散落的马粪吸引目光。他忙捂热双手,从马粪中扒拉吃的,几颗未被消化的玉米粒成了他充饥的食物。
故事发生在1938年的东北,日军侵略者为镇压反抗,彻底断绝了抗联战士的粮食供给,才有了老兵“马粪寻食”这令人心酸的一幕。老兵是抗联排长鲁长山(胡军 饰),代号“老山东”,虽饥寒交迫,却无法磨灭其“归队”的信念。为纪念中国人民抗战暨世界反法西斯胜利80周年,电视剧《归队》在央八黄金强档和鹅厂流媒体播出。该剧由曾创作《闯关东》的著名剧作家高满堂担任编剧,《无尽的尽头》导演臧溪川执导。胡军、李乃文、陈靖可、袁姗姗、任彬、宋家腾、蒋欣、林永健、倪大红等实力派演员联袂出演。央视八套成功挖到宝,《归队》首播收视率高达2.8%,成功登顶同时段全国收视榜首,口碑也是一水的好评。
三个月前,“老山东”带着一支小队在深山里组织抗日。在饥肠辘辘和敌众我寡的形势下被迫分散突围,并定下了在牡丹江松林镇“八棵松”重新集结的“归队之约”。“老山东”在死人堆里救出队伍中的神枪手田小贵(陈靖可 饰),二人结伴而行。小队卫生员兰花儿(袁姗姗 饰),混乱中护着有伤的班长汤德远(李乃文 饰)突围。遭遇日军围堵时,汤德远故意暴露吸引敌人,并跳入激流,为战友争取逃跑时间。高云虎(任彬 饰)和福庆(宋家腾 饰)这组堪称“抗联版难兄难弟”,他们的遭遇最曲折离奇。他们先是被人贩子用下了药的饼子迷晕,卖到金矿当苦力。高云虎被矿上的地头蛇活埋骗赔偿费,福庆以为战友牺牲便夺枪逃跑,没多久他又被日本人抓到劳工营。机缘巧合下,福庆和汤德远在这里重逢,并伺机逃跑。自此,接近20人的抗联小队,仅幸存的6人分成了4条线,向着同一个目标展开行动。归队,万死而不辞。
兰花儿和汤德远走散后,独自寻回家,村庄早就被日军付之一炬,母亲则生死未知。当时的日本人为切断群众和抗联的联系,采取“归屯并户”的政策。直白点说,就是日本人烧了我们的村子,然后再把几个村的人集中在一个被其严加看管的部落。兰花儿的母亲就属于这种情况,她在附近搜索,遇到了旧时的邻居冯大爷。在得知母亲平安后,她稍有安慰,却并未奢求能再见一面。冯大爷用极大的勇气,告诉兰母,其女儿就在附近的消息。日军推出“十人连坐”,即一人有问题,所有人都得死。兰母用鞋子藏饼,避开日军守卫,为女儿带些吃食。母女重逢,本是人间莫大的欢喜。无奈,她们被巡逻的日军和伪军发现,母亲挡在兰花儿身前,被一枪打死。兰花儿决绝地掏出手枪反击,击杀两人后,来不及安葬母亲便转身逃走。为了让这对母女能重逢,冯大爷和另外八人被处死。纵使再残酷、再血腥的统治手段,不能阻止母亲见女儿的决心,也扼杀不了人性的光辉。
另一边,“老山东”和田小贵的遭遇,颇为耐人寻味。俩人饥肠辘辘时,被挖人参的队伍所救,为首的老把头王义山(李洪涛 饰),他心地善良、仗义。同行路上,他幸运地挖到百年难得一遇的“参王”,一株七品人参。之后,遇见迷路的小哑巴,不顾众人反对,“老把头”将其收入队伍。次日,挖参队的干粮不翼而飞,众人的水壶也被放干了水,他们自然地认为这是不见的小哑巴干的。不久后,一行人的脚步越来越沉,甚至有人被活活饿死。“老山东”发现队伍中的异常,有个叫二宝的居然还能如厕,且拉得不少。经“老把头”搜身,从二宝身上搜出丢失的干粮。挖参队的人见到食物后皆如恶狗扑食。小贵刚想下口,被“老山东”拦下,江湖经验丰富的他一闻便知,这干粮有毒。人心何其毒,为夺“参王”,不惜毒杀兄弟。来不及阻止,抢食的人纷纷口吐鲜血。“老把头”还在谴责歹毒的二宝,突然就被他捅了一刀,并夺“参王”而逃。小贵接过排长递来的手枪后,50步外将二宝一枪毙命。奄奄一息的“老把头”,面临这突如其来的变故,没想苟活,反而为两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考虑。他掏出早就准备好的地图,并指导二人如何出山。然而,“参王”争夺并未结束,且早就被小哑巴掉包。纵使接连遇到利用人善念的小哑巴,及为夺“参王”毒死兄弟的二宝,却依然无法掩盖“老把头”人性中的善良之光。
本剧摒弃传统抗战剧的宏大炮火叙事,以“散-聚”结构编织六位抗联战士的归途。主角不再是单一的个体,而是每个渴望归队的抗联战士。这种叙事虽被诟病“节奏松散”,却以“散点透视”还原历史原貌。抗联的胜利从来不是个人英雄主义,而是无数微小信念的汇聚。在这支队伍被冲散前,有一场分饼的戏,拍得格外动人。饿了三天的队伍,突然出现一块饼,这该怎么分?排长“老山东”掰了小小的一块,然后交给兄弟们。众人无声,却小心翼翼地扣下一块,尽可能给后边的人多留。分了一圈,当饼子再回到排长手里,居然还剩下一大块,比每个人手中的都多得多。这就是伟大的抗联战士,这就是胜过一切说教的抗联精神。《归队》后续稳定发挥的话,将会是抗战剧的一个标杆。
“不管这场仗打多久,胜利一定是属于我们的。”这是队伍被打散前,排长“老山东”向队员们传递的信念。《归队》的伟大,正在于将“归队”从军事术语升华为精神图腾。这是失散战士寻找组织的跋涉,是游子对破碎家园的守望,更是当代人对被遗忘历史的深情回眸。